谢默斯middot希尼访谈录一个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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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默斯·希尼在哈佛大学圣德斯剧院

朗诵他的诗《字母》(Alphabets)

.4.13—.8.30谢默斯·希尼,爱尔兰诗人。生于爱尔兰北部德里郡毛斯邦县一个虔信天主教、世代务农的家庭。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他的诺贝尔奖演讲《归功于诗》(CreditingPoetry,)也是一篇重要诗论。他还写过一个剧本。希尼把古英语史诗《贝奥武夫》(Beowulf,)译成现代英语,是当今最好的英语诗人和文学批评家。希尼自小接受正规的英国教育,年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毕业于英国女王大学英文系。毕业后当过一年中学教师,同时大量阅读爱尔兰和英国的现代诗歌,从中寻找将英国文学传统和德里郡乡间生活经历结合起来的途径。年,以诗集《一位自然主义者之死》一举成名。年到年,希尼在母校任现代文学讲师,亲历了北爱尔兰天主教徒为争取公民权举行示威而引起的暴乱。年8月30日逝世,终年74岁。TheGatesUnbarred:SeamusHeaneyatHarvard

谢默斯·希尼

丹尼斯·奥德里斯科尔著

雷武铃译

文本转载自公号:诗歌与人

问:在《斯泰森岛》(StationIsland)出版之前好些年,你就开始在哈佛教书了,根据协议,你每年要在那里教一个学期。

希尼:这是最初的协议,从/2学年的春季学期开始,合同期为三年。但我作为英语系的客座讲师已经在哈佛教过年春季学期的课。你知道在年洛威尔突然去世,而同一年伊丽莎白·毕晓普因为年龄原因和各种事情被强制退休了。我年到了那里,基于一次性合同。我的哈佛生活就是这么开始的。

问:换而言之,你又回到都柏林待了两年才又接到邀请来承担一个更长久的职位?

希尼:正是这样。邀请函是在年春或初夏到来的。那时候,哈佛大学英语系的人已经认识做过同事的我了,已经听过我谈话和朗读,也应该有机会读到学生写的关于我指导的写作课堂的报告。但并没有正式的面试。那时候提供给我的是一份兼职工作,而不是终身职位。

问:你把这视为一种荣誉吗?

希尼:我确实把它视为一种荣誉。同时也是为一种解脱。那个时候,克里斯福德学院的工作成了沉重的负担。我们开设了一项学习期三年的课程,现在也有了研究生部分。我是系主任,要上课和组织讨论,批改作业和试卷,还要指导学生,参与课程规划和学院董事会会议,还有其他的一切。夏天时我要到七月中旬才能把工作全部弄清,九月初我又得回到工作岗位改重考的试卷。哈佛的要求只是说:在这里你全年都可以做你自己的诗人,除了春天时你来诗歌课堂教教课。另一方面,这牵涉到我自己离开,而留下玛丽和家人;这决定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虽然我们全家曾在坎布里奇住过半年这一事实意味着每个人都对这样的生活和我将重新见到的朋友们有一些憧憬。

玛丽已经准备好也愿意接受这样的改变,但还有两件事最终促成了我们的决定。第一件事是玛丽的妹妹克莱尔愿意每年腾出几周来照顾孩子们,以便玛丽去哈佛度一个假期。第二点同样重要——在我就要告诉哈佛英语系系主任我的决定的前一个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在沙漠中,天就要黑了。突然在我前面,出现了一道峭壁,壁面伸出一个单坡屋顶,正好庇护着好过夜。然后是下一个情景,在下一个梦中,那是阳光照耀的早晨,那道峭壁已经走了,我站在苏伊士运河的岸边。我所认为的峭壁只是一艘靠港的邮轮,已经在夜间开走了……反过来我把这视为一个大胆的忠告,一个提醒:那看起来安全、稳固的东西并非必然如此,你不应该依赖现状。因此我决定在克里斯福德这条邮轮开走之前自己离去。

StationIsland《斯泰森岛》

NewYork:FarrarStrausGiroux,()

问:你曾在什么地方说过,在这个关键时刻托马斯·特朗斯特罗姆给了你很好的建议。

希尼:他确实给过。我们是在年夏天遇到托马斯的,那个夏天发生很多事情。我们在法国过了一个很长的假期,我参观了罗卡马杜尔①和多尔多涅的洞穴,与此同时,北爱家乡的绝食运动一直在持续,在持续。然后在夏末,也可能是七月,我和玛丽去墨西哥参加了一个在莫雷利亚举行的诗歌节,我参加过的最好的诗歌节。它是由霍梅罗·阿里达基斯组织的,他曾做过驻海牙的墨西哥诗人大使。霍梅罗从鹿特丹艺术节获得了国际诗歌节的理念,他和鹿特丹也有联繋,因此当他被召回国之后,他开始行动。他邀请的人有:托马斯,瓦斯柯·波帕,塔杜施·罗泽维奇,博尔赫斯,君特·格拉斯,艾伦·金斯堡,马林·索雷斯库,麦克尔·洪堡,奥克塔维奥·帕斯……这是一场让人陶醉的活动,不仅仅因为这是我第一次长久地面对牧豆树和墨西哥的月光。同时还有其他理由。比如,就时间来说,没有更好的了:我在那里,“最终自由地”成为一个诗人,在一份有著英雄名字的花名册上。还有一些轻微的迟疑,我们去哈佛的决定是不是正确——托马斯打消了它。很多年,他和他的妻子莫妮卡过着这样的生活,他常常在路上,离家在外。以他作为诗人和心理学家的智慧,他告诉我们一切都会很好,只要保证不见面的时间不要超过六个星期。我们一直这么做的。

问:你和玛丽从未认真考虑过把整个家搬到坎布里奇去吗?

希尼:从未想过。我经常说我更像一个灯塔看守人而不是移民。四个月出海守望,八个月回到岸上。

问:这意味着一种孤独,也许甚至凄凉的生活经历吗?

希尼:完全不是。在年我到哈佛的第一次教学之旅,这么说吧,我一抵达就受到了我认识的人们的欢迎。那里有海伦·文德勒,虽然海伦还不是哈佛的正式老师。我们从叶芝夏季学校和年著名的基尔肯尼艺术周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因此她是我们很好的导游和监护人,带我们去布鲁克林吃饭,把我们介绍给那些神奇人物,像约翰·马尔科姆·布里宁。然后还有阿尔康一家,一个美国家庭曾在威克洛住过,在我们住在格兰摩尔的那些日子,但在我们于年出发之前他们就已经返回美国了。阿尔菲·阿尔康毕业于哈佛大学,他辞掉自己在报社的工作,带着他的妻子萨丽和他们的两个女儿在威克洛租了一间房子住下,为了写一部小说。我们和他们成了好朋友,和他们一起度过了很多美好的时光。我们第一次飞到马萨诸塞去的时候正是阿尔康夫妇去洛根机场接我们的,开车把我们送到在我们到达之前他们事先替我们租下的公寓。

我总是记得坐在阿尔康家的车上沿著查尔斯河行驶,看著河对面哈佛大学的建筑——艾略特大楼、洛威尔大楼,文斯罗普大楼和亚当斯大楼——它们的圆屋顶和钟塔。他们给我们找到的公寓离大院——哈佛并不把它称之为校园——只有几个街区。在我第一次在那里任教期间,我在去英语系的路上,要穿过法学院,经过很多哈佛的标志性建筑,比如马萨诸塞大楼和威德纳图书馆。

丹尼斯·奥德里斯科尔采访谢默斯·希尼

问:年你到那里时,你认识英语系的什么人吗?

希尼:不认识。但是在我达到的第二天,门罗·英格尔,负责创造性写作部门的教授,带我去吃午饭,在巴特莱先生的伯格小舍——又一个坎布里奇的地标性建筑,很快就让我感到无拘无束了。门罗是一个小说家和前出版人,是贝娄和贝里曼的朋友,一个非常善良忠实的人,在随后的几个月里他将指导我如其所是地认识系里。巨人家族依然在位,在他们王朝的丰硕的秋天:瓦尔特·杰克逊·贝特在英语系,哈利·列文在比较文学系;还有罗伯特·菲茨杰拉德,他那一年正好休学术假,把他在新普色图书馆的研究室供我使用。即使这样,那一年和之后的岁月里我的朋友和交往的人很多并不是哈佛的教职员工,而是周边的作家和纵酒狂欢的人。

问:比如什么人?

希尼:比如,弗兰克·比达特,洛威尔的前学生,后来成了他的朋友和文学知己,最后成了他的遗稿保管人和他的《诗全集》的编者。我是在都柏林第一次见到弗兰克的,当时他去那里短暂探望卡罗琳·布莱克伍德,在卡尔死后不久。弗兰克最好的朋友是罗伯特·品斯基。没多久,我就见到了他们俩和另一个洛威尔的崇拜者,阿兰·威廉姆森,一个诗人,是英语系的布里格·科普兰诗歌研究员。然后,又因为弗兰克是伊丽莎白·毕晓普的好朋友,所以玛丽和我经常参加在伊丽莎白和艾丽丝·梅斯菲赛尔同住的坎布里奇公寓举行的餐会,有时候也在伊丽莎白自己在波士顿港口老码头的的住处。一直以来,我们都会兴致勃勃地过河到布鲁克林,去波士顿大学的地界,到海伦·文德勒家吃饭。所有这些人,还有其他人,都是在年第一次任教期间就进入了我们的生活。只是五个月,却建立起了终身的友谊。

问:伯纳德和简·麦卡比夫妇怎么样?斯特拉蒂斯·哈维阿里斯呢?斯文·伯克兹呢?我听你谈起过他们和其他人:比如,威廉·科贝特,阿斯柯德·墨林祖克,德米特里和辛西娅·哈德兹……

希尼:……还有阿德勒·达尔西美,埃伦·威尔伯,彼得和帕德莱格·奥马勒,索恩·奥康内尔,露西·布洛克-布劳多,亨利·科尔。麦克尔·布鲁门塔尔,斯坦尼斯拉夫和安娜·巴拉谢克,凯瑟琳·香侬……这么多年来,我们马萨诸塞的朋友来自三个不同的世界:哈佛及本地别的大学,作家群和爱尔兰人或爱尔兰研究群。这是一个不断扩张的熟人群体。比如,彼得和帕德莱格·奥马勒经营著坎布里奇一家著名的酒吧,叫“犁(北斗星)与星”,彼得还编了一个杂志《犁头》。然后彼得娶了埃伦·威尔伯,他又是麦卡比夫妇的朋友。麦卡比家有一栋很大的房子,他们允许彼得在他们的房子里举行为《犁头》募集资金的晚会。伯纳德·麦卡比是赫伯特·麦卡比的兄弟,赫伯特是牛津的多明各会修士和《新黑衣修士》的编辑。而我最初是在一个诗人朋友德斯蒙德·奥格雷迪——他年春天也在哈佛大学——举行的一个聚会上见到伯纳德和简的。伯纳德和简成了我们紧密而持久的朋友,他们的家最终也成了我在坎布里奇像家一样舒适自在的地方,但我们要直到我开始每年一度到来时才经常见面。你说到的斯特拉蒂斯,斯文和其他人也一样。真难以置信,我发现自己竟然在哈佛大学当了四十年教师,从年到年。

希尼与家人一起

问:你不再是哈佛教师了吗?

希尼:在年我辞去博伊尔斯顿教授职位时,鲁登斯廷校长和劳尔斯院长劝我和哈佛保持某种联系,于是我接受了拉尔夫·瓦尔多·爱默生住校诗人的职位,虽然住校的要求并不太多——每两年来几个星期,给学生讲一些课,做些朗诵,举行一些座谈。年我把这个职位也辞掉了。

问:你能谈一谈这个博伊尔斯顿教授职位吗?我印象中这是哈佛大学很特别的一个职位。

希尼:它是为约翰·亚当斯设立的,在他从华盛顿返回波士顿之后,因此它是整个哈佛大学最受尊重的职位之一。它是一个修辞学和演讲术教授职位。演讲术方面一直保持着,因为这个教授必须组织每年一度的博伊尔斯顿演讲比赛。这是在年得到捐赠设立的,根据尼古拉斯·博伊尔斯顿对比赛所作的最初的说明,裁判员需要特别注意“在大声说出来时给书面文字增添光彩的一切因素”。当然,在十九世纪时,那些书面文字就是希腊语,拉丁语和希伯来语,但在我负责的时候几乎都是英语了——比如,诗歌,散文片段,马丁·路德和约翰·F·肯尼迪演说词的节选——虽然你偶尔仍然会听到一些西塞罗的雄文。在过去的五十年左右,这个职位都是由作家担任,阿奇巴德·麦克利什,罗伯特·菲茨杰拉德,现在是乔丽·格雷厄姆,第一位女性任职者。

问:在坎布里奇你总是感觉像一个来访者吗?

希尼:一个移民会怎么感觉的?我既在家又在外。我既置身之内,同时又处于一个可看见整个地方的角度。后来,我认识到在德雷克·沃尔科特和约瑟夫·布罗茨基身上也有著同样的既安于此地又漂无定所的状态,他们俩都既在马萨诸塞州场景之内又在它之外。我只能是一个参观者,但是从一开始我又在美国有著自己安居之所,因为我每年都住在亚当斯楼相同的房间里。这一点要感谢罗伯特·吉利,英语系的一个同事,他是亚当斯楼的宿舍主任,他的妻子雅娜是助理主任。

年复一年,我到那里,打开行李箱,把书摆到书架上,出门去逛书店,然后去当地旅馆的酒吧,“一个土豆两个土豆”。在第一个星期之中,我会收到六十到八十份诗稿,由那些想要参加两门写作课之一的学生提交的。两门课的代号是英语Sbr和英语Rbr,前一门是为水平更高或“高级班”的学生开设的。事实上,第一周周末的评定是一个学期最棘手的时刻,因为挑选参加写作课的学生对自己和对被选上的人都是相当重要的事,——更别说对没有被选上的人。

问:你对未来的学生进行面试吗?

希尼:不面试。也不需要提交介绍他们是谁和他们为什么要选这门写作课的文章。我只需每个申请者提交五六首诗。我要判定的只是他们的作品。一旦你和他们谈话,几乎每一个聪明的人都会变得很有趣。我想要的是他们的艺术才能的证据。我不想经常面对这种巨大的落差,一方面是你收到的大多数诗歌的贫乏,一方面是那些美国学生特别擅长的自我介绍文章的丰富多彩。当然,这种后果,需要你一开始就判断准确。如果你把一个废材选入高级班,你会让这个废材和班里其余的人还有你自己都受到伤害。如果把一个真正的天才漏掉了,你就製造了一道伤口刺伤了一颗自信心。你是很容易犯错的,但必须做得万无一失,因接受和拒绝会引起如此多的后果。

问:出过什么岔子吗?

希尼:只有一次,我想我犯了一个真正的错误。这种情况下最烦恼的是调和心里的那种虚伪性。因为你没法在一个学期的第三或第四周后对一个学生说:“你看吧,我很抱歉,我犯了一个错误,你并没有我以为你有的天赋,因此你最好是离开这个班”。到了你认识到自己判断错了的时候,盟约已经确立了,你只能作为一个老师工作,对班里的每一个学生承担责任。让人沮丧气馁的实际情况是,即使对于很一般或糟糕的作品你也可以很容易地给出一些“有趣”的评论。而在哈佛大学,这些写作课是给本科生开的,是一次性的,一个学期的课程。并非那些注册一年或两年的硕士学位项目。

希尼:说冲突有点言之过甚。但差异当然是有的。一开始,他们上大学之前所受到的诗歌教育有点参差不齐。来自新英格兰地区的精英中学的学生会受到更深入的文学教育,他会像大西洋这边优秀的六年级中学生(高三学生)一样准备充分,可能还准备得更好,有更成熟的个人趣味……如果你读过托比亚斯·伍尔夫的小说《老学校》,你就知道了这种学生的真实面貌。另一方面,来自加利福尼亚州和纽约市的高中的学生,可能从美国选本上很粗浅地知道一些当代作品,但不知道一首经典的英语诗歌。一般来说,我把这视为我工作的一部分,给他们介绍十五世纪以来的诗歌:十四行诗,圣诞颂歌,谣曲,颂诗,哀歌,等等。威廉·邓巴②,威廉·华兹华斯,温斯坦·奥登。当然也有爱尔兰诗歌。特别是叶芝。我凭记忆给他们引述诗歌,并不是很多,但我希望足以表明他们自己也应该储备一些。我把《诺顿诗选》用作选定的课本。

希尼与家人一起

问:你要求他们背诵诗歌吗?

希尼:我敦促但并不要求……约瑟夫·布罗茨基单枪匹马地,也许我应该说是毫不含糊地,把背诵诗歌的活动重新引入,作为写作课的要求。我估计对大多数学生来说,这更像是一项古怪的挑战,而不是一项正式的练习作业。如果你从小学开始大声读诗,并继续学习大量的莎士比亚和乔叟的诗歌直到你十八九岁,你的耳朵很可能调谐得很好;但如果你在那之后才开始记诵,我无法确定那还有多大的效果。

问:这种新的生活影响了你自己的写作习惯吗?

希尼:一开始的时候没有。我做出这一变动的时候我正在艰难地写作《斯泰森岛》组诗,更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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